情深義重而又家貧如洗的保潔工李碧華面臨艱難的選擇
57歲的楊俊文感到臀部的肉瘤越來越大了，他已經很難再干力氣活。但他仍然堅持每天把一種俗名叫“復興草”的草藥炒熱，用一塊白布包著，每天兩遍擦拭兒子的身體，希望用這種方式來緩解骨癌帶給兒子的病痛。
床的另一邊，楊俊文的妻子李碧華呆坐著，看著父子倆，眼淚忽然就滑落眼眶。這個女人正面臨一個讓她難以承受的艱難抉擇：是救24歲青春年少的兒子，還是救與她風雨相伴20多年的丈夫。這個抉擇像一把刀子一樣，每天都在切割著這名保潔工的心。
骨癌兒子至今不知患啥病
在去年4月份以前，24歲的楊科從未感覺到身體有任何不適，“甚至連感冒都很少得，幾乎沒怎么進過醫(yī)院。”
變故緣起一次并不嚴重的摔傷。當時，在廣東打工的楊科騎著摩托車去買菜，不小心摔倒在地上，髖部也被摔傷。“當時摔到的時候有點痛，但是骨頭沒斷，也沒流血，我就沒去醫(yī)院治療。”
4個月后，當他幾乎把這件事忘掉的時候，他的髖部開始隱隱作痛。幾天后，疼痛迅速蔓延，他幾乎喪失了行走的能力。他去當地的醫(yī)院治療，醫(yī)生診斷的結果是骨折，“吃點藥就能好。”
楊科吃了幾千元錢的藥，但并無好轉。此前，為了不讓母親擔心，他一直沒有告訴家里自己生病的事。眼看病情越來越嚴重，他打電話給家里，說了自己的病情。聽說兒子生病了，李碧華趕到廣東，將兒子接回成都，繼續(xù)治療。
去年12月28日，四川大學華西醫(yī)院的診斷表明，楊科右股骨頸患上了骨肉瘤，也就是俗稱的骨癌，治療需要高位截肢。拿到診斷通知，李碧華眼淚當場就下來了，冷靜下來后，她把丈夫楊俊文拉到一邊，將診斷報告放進一個大牛皮紙信封里。“不要讓兒子知道了。”她說。
直到現(xiàn)在，楊科仍然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，他去醫(yī)院做了一次手術，腫起來的髖部還留有縫合的傷口。“他覺得這病只是摔跤之后沒及時治療，導致骨頭壞死，只要做了手術，就可以恢復健康。”李碧華說。
生病丈夫先把兒子的命救了
按照楊俊文夫婦的計劃，去年年底，楊俊文將去醫(yī)院檢查身體，他的臀部長出了一顆拳頭大小的肉瘤，并越來越嚴重，他逐漸喪失了勞動能力，也因此辭掉了在工地上打零工的工作。兒子的突然生病打亂了這個計劃。和兒子一樣，他也日益消瘦，但他至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的是什么病。“為了給兒子治病，沒有多余的錢去檢查。先救兒子的命，他還年輕，命比我的重要。”
現(xiàn)在，楊俊文一家6口人擠在一間不足60平方米的老房子里。這套房子月租500元，但即使是這套每月500元的房子，他們也快住不下去了。房間里唯一的電器，是一臺14英寸的二手彩色電視機，這還是楊科生病后躺在家里，夫婦倆怕兒子無聊買的。“在五桂橋二手市場買的，花了100元，是全家?guī)滋斓纳钯M。”
因為缺錢，在醫(yī)院做完第一次手術后的第17天，楊科就回到家里養(yǎng)病。一名中醫(yī)為其開出一服藥方，每服藥70元，一天一服。這個劑量也因為經濟的拮據，被縮減為三天一服。老家一名親戚給楊俊文推薦了一個偏方：用一種俗名叫“復興草”的草藥，炒熱后敷在腫脹的髖部。楊俊文試過了，并沒有明顯的效果，但他仍然堅持每天兩次，用白布將炒熱的草藥裹住，敷在兒子身體上。“萬一有點效果呢？”他有些近乎心理安慰地說。
兩難女人兒子丈夫先救哪個？
現(xiàn)在，擺在李碧華面前最難的抉擇是，救兒子還是救丈夫。
兒子生病后，她時常會想起以前兒子在廣東打工時的情景：“那時候他每個月只有幾百塊錢，但他省吃儉用，每個月都要給我寄200塊錢回來。他經常給我買東西，我喊他不要買，他總是不聽。”現(xiàn)在，因為掛念生病的兒子，李碧華每天下班后，總是以最快速度趕回家。“一回家，他就拉著我的手去蹭他的臉，不停地和我說話，讓我坐在他旁邊，舍不得我走……”李碧華的眼淚流了下來。
她也掛念丈夫楊俊文，夫妻倆每每談到楊俊文的病情，都只有沉重的嘆息。“他越來越瘦，力氣也變得越來越小，很多以前能做的活，現(xiàn)在根本做不了了。前幾天，他背著兒子，悄悄給我說，這個病，他可能只有帶到棺材里去了。”
丈夫和兒子讓李碧華很難抉擇，而即使是決定下來，她也很難支付巨額的治療費用。楊科的治療費用要花費20多萬，這筆數字對保潔工李碧華來說無疑是個天文數字。她打算這個月房子到期后就搬走，在三環(huán)外去找一間月租只要一兩百元的房子。“這樣，至少每個月還可以多省下300元，給兒子治病要緊。”她嘆息道。
記者胡挺攝影楊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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